季綰綰嘟嘟囔囔說了一大堆，最後還是抵擋不住又一撥困意，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。

沈懷稷本等著她回話，結果一低頭就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，入睡的速度堪稱一絕。

而一直當個樹被樹袋熊掛的他，現在直接被抱得更緊了，緊得他能清晰地感受她的氣息灑在他的脖子上……

沈懷稷別過頭，把她的腦袋往一邊挪了挪，剛動一點又被她重新纏上來，舒舒服服的睡大覺。

“……”

一心忙於公務的沈相感嘆，果然娶妻生子是件麻煩事，以後需要操心的人增加了兩個。大的這個看起來就很不好照顧了，小的那個最好乖一點。

“生下來如果不聽話，就把你扔去軍營給勤王操練。”他說。

“……”空氣很安靜。

肚子裏的小家夥正游得歡快，根本聽不懂他的老父親在講什麽狂言。

季綰綰的養胎生涯十分順暢，過了前三個月的危險期後，相府就對外公開她已經懷有身孕的消息，各家婦人爭先入府陪她聊天，傳授經驗的、送小禮物的，絡繹不絕。

當然也免不了有不速之客，上官雲就是其中一個。

“綰綰！幾個月不見，你怎麽變得這麽漂亮了，我差點就沒認出來你！”

自從宮宴那事結束後，季綰綰就一直足不出戶，出嫁那天掀蓋頭也只有部分人看到，眾人都傳她是個大美人，上官雲是一句話都不信。因為季賢是她爹下級的下級，她見過季綰綰無數次，從來沒想過這個上不了臺面的醜女能嫁進相府。

一想起那日她誤以為沈相是來她家提親，她就恨得牙癢癢，恨不得馬上把季綰綰咬死，好讓自己嫁進來。

季綰綰看著她們一行好多位貴女，個個端莊優雅，家中父兄品級皆在三品以上，從前是基本不跟她說話的。果然嫁了個厲害的相公後，自己的社交圈也跟著提了一大截。只不過這種社交，虛假居多。

“都是方太醫醫術好，這才治好了我的臉。”季綰綰甩鍋甩得已經很自然了。

守宮砂這個原因，她是沒臉說出來……

“方太醫？我一直聽說他醫術好，沒想到現在又精進了，回頭我也讓我爹爹去宮裏問他要幾副藥。”

“我也是我也是，誰身上還沒有幾個胎記、黑痣的，要是出嫁前都去幹凈了，以後去婆家也能多撐撐面子呢。”

上官雲笑道：“要我說還得是綰綰命好，一入府就懷上了身孕，若是再生個嫡子，那府裏的位置可就坐穩了。哦對了，身邊的丫頭可都得盯緊了，可別讓人在這時候鉆了空子，要知道咱們大晉可是允許妾室扶正的。”

小桃立馬就被內涵到了，她想張嘴反駁但想起這是相府，面前又都是身份地位高的貴女們……最後只好氣憤地憋了回去。

季綰綰心裏也不太舒服，大晉能扶正的妾室基本都跟正妻身份沒差太遠的。上官雲話裏帶刺，就是說她出身差，隨便一個丫頭就有可能把她從丞相夫人的位置上擠下去。

她雖然不喜歡這些宅裏內鬥，但被人懟到臉上嘲諷，再忍就不禮貌了：“上官姑娘就不用太操心了，我身邊的丫頭已經出嫁，斷然不會把心思打到自家主子頭上。倒是上官伯父，聽說又從伯母房裏要了兩個丫頭，這大理寺事務繁忙，也別太辛苦了。”

“噗……”幾個貴女們捂嘴偷笑。

她們就是跟上官雲來湊個熱鬧，誰知道這季綰綰今非昔比，人不止漂亮了，反應也機靈了許多，竟兩句話堵得上官雲張不開口。

上官雲氣得臉紅，剛想反駁就聽季綰綰又道：“各位姑娘，我如今身子還不爽利，就不多陪你們了。前院新栽了一些花，若是有興趣，我命人帶你們去逛逛。”

“好啊，早就聽說相府的園子大了，之前相爺從未辦過賞花宴，我們都沒機會來看看。”

“走吧走吧。”

幾個貴女們也就是來見見她，誰也不想故意給她找岔，畢竟她身後的相爺可不是她們父兄能惹得起的，尤其是前幾日，沈相竟早早就幫她要來了誥命。

十幾歲的一品誥命夫人，全京城那真是獨一份。

正當季綰綰也回房接著睡大覺的時候，她突然發現有個姑娘一直坐在原地沒走，那女子一身紅衣張揚英氣，看衣著像是武官家的。

小桃小聲提醒道：“夫人，這就是賀老將軍的孫女，賀瑩。”

賀瑩？

季綰綰在腦子裏搜了搜記憶，好像想起了這個人。

兩年前，她二哥季明景去參加武舉考試，路上跟這位剛回京的賀姑娘打了一架，錯過了那一屆的考試。

說起來，季明景真是點背，上一屆因為賀瑩錯過，上上屆因為季綰綰錯過，他都在武院當了五年的院第一了，但現在還沒有畢業。

聽小桃說，她二哥當時很生氣，但到底只是誤會一場，他也不可能拿賀瑩怎麽樣，只好等下一屆再考。但對賀瑩的觀感，估計好不到哪去。

賀瑩掃了她一眼，笑吟吟道：“夏日天熱，穿的都薄。你這肚子，可不太像才懷兩個月的啊。”

季綰綰心說，假的當時不像，但成年人還是要有點演技傍身的：“最近吃得多睡得多，肚子上贅肉也長了一堆，估計等不到生產都要胖成球了。”

“噗……胖成球，你說話還真是有意思。”賀瑩道。

季綰綰也不拐彎抹角：“賀姑娘，你有話想對我說？”

賀瑩也不掩飾地問道：“你能嫁進相府，又這麽快懷上了身孕，應該是個很聰明的人吧？”

季綰綰：“……”真沒有，她說不是靠心計進來的根本沒人相信，也懶得跟陌生人解釋。

她覺得這個賀瑩估計是跟上官雲一樣，找機會想刺她兩句，於是隨意地敷衍道：“運氣好，恰巧被相爺看中了。至於懷孕，可能是易孕體質吧，容易懷上孩子。”

賀瑩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是特別滿意，紅衣少女躊躇了一瞬，最後決定還是如實攤牌，她爽直地問道：“我想當你的嫂嫂，你能幫幫我嗎？”

季綰綰：“？？？”

我都做好迎戰的準備了，敵軍怎麽突然繳械投降了？

“嫂嫂？哪個嫂嫂？……二嫂？”

身後小桃也吃驚地望來，難道說，她家二公子的桃花……

要開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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